株林野史卷之二
第三回 吊故交閨閣間意 游竹林二士爭風
話說荷花拿燈一照,只見菊英面如土色,牙齒緊咬,說道:「不好了。妹妹,你是怎的?」叫了半日,菊英方才略好些。
睜目看見荷花在側,眼目流淚說道:「姐姐,吾命休矣!」
荷花說:「你覺的怎樣?」
菊英道:「方纔吾見一個鬼,手提繩鎖來索吾命,想來不可復生矣。」言畢哽咽。
荷花遂將此事告於主母,素娥也覺淒慘。到次日,菊英遂氣絕而死,素娥命人買棺木葬埋不提。
這素娥因作了夏姬,住了二載有餘,遂生一子,名喚征舒,字子南。只因御叔是個好色之徒,朝朝相狎,夜夜歡淫,又加素娥有采戰之法,精力漸漸耗散,容顏漸漸枯槁,又住了數日,遂一病不起。
那日見夏姬在旁,遂合淚道:「卿有這等容顏,日後必不寂寞,但恨孩兒年幼,無人照管,恐不能獨立成人。」
言畢,伏枕而泣,遂命夫人叫了孩兒來。夏姬命人叫到。
御叔囑咐了些言語,又向夫人說:「此兒氣宇非凡,日後要將此兒托於契友孔寧,使他照管他成人,至卿能守則守,不能守,任卿所為便了。」
夏姬道:「相公放心,相公萬有不虞,奴家決不再嫁,以玷門風。常言說:『忠臣不事二姓,烈女不更二夫,奴決不作負義之人。』」
御叔聞言,不勝欣悅。夏姬遂請名醫給御叔調治。
忽一日,醫生診脈道:「此病不可治矣。」遂辭別而去。
夫人聞之,號泣半響。到了次日午時病故。夫人穿孝服,治辦喪具,一面報靈公,一面報於各衙門。孔寧得了報,又暗自喜悅道:「夏姬每日見我,常有戀戀之意,只因他丈夫在,未敢啟齒。今御叔已死,少不得這肥肉是我口裡的了。」逐急換了素服,去夏家弔喪。
一路走來,進了大門,直哭到內室,夫人亦哭。哭罷,夫人遂向孔寧道:「丈夫臨終之時,曾向奴家說過,說他終身契友惟大夫一人,小兒征舒年幼,全仗大夫照管他成人。一切喪具亦仗大夫料理。」
說罷,遂嗑下頭去。
孔寧忙還了禮,說道:「吾嫂放心,此事全在小弟身上。」
說罷,遂出外代理喪事。
到了日落西山之時,就在夏家住下。夏姬聞之,就命荷花送出一鋪蓋,茶酒來。道孔寧留心已久,坐在書齋正思勾搭夏姬之計,忽然荷花送茶酒出來,孔寧見他有一股風流體態,遂滿心歡喜。迎著荷花,笑嘻嘻道:「誰叫你送來的茶酒?」
荷花本是個伶俐風騷,慣與主母做腳線攬主顧的,遂笑容可掬說道:「主母叫我送來的。」
那時又將秋波一轉,頗帶著送情的光景,惹的個孔寧慾火上升,且喜四顧無人,遂趕上荷花,抱在懷中親了一個嘴。那荷花恐怕人來不好看,就抽身去了。
孔寧此時悵悵如有所失,是夜一宿不寐,想出一條巧計來。
自己笑道:「呀!可訪著一條妙計,自古說的好,人不圖財,誰肯早起,我明日與荷花些財物,他自然依從我了,我何愁他主母不到我手?」
主意已定。
到了次日,絕早起來,走到家中取了些簪環首飾回來,仍舊替辦事。
到了晚間人靜時候,荷花又送出茶來。
孔寧喜的抓斗撓腮的笑道:「我的荷花姐姐。」
荷花道:「叫我又吩咐何事?」
孔寧道:「你服侍慇勤,無物可贈,我見你頭上首飾稀少,特取些來與你可好麼?」
荷花道:「禮當服侍,怎敢要老爺的東西。」
孔寧遂拿一個金漆盒遞給荷花。接來打開一看,見有許多金珠東西。遂帶笑說道:「大夫賜賤妾如許東西,多謝了。」
孔寧道:「不須謝,你進前來,與你說話。」
荷花往前走了幾步,孔寧摟到懷裡,欲求雲雨。
荷花道:「此事等賤妾打發主母睡下,方敢私出。」孔寧遂放他去了。
果然到初更時候,荷花黑夜走來,孔寧遂迎他進去,掩上房門,俱脫了衣褲,就在椅上分開兩腿。燈光之下,看見牝戶高聳,肥白夾縫中淫水浸浸。
孔寧用手拿塵柄照裡一聳,道荷花是經過人事的,但未曾生育,雖不甚緊,亦不甚鬆,三抽兩送必欲到根,漸漸深入,一連抽數百餘下,覺得荷花裡邊雞冠兜裡,塵首如吞吮之妙,花心亂動,又緊抱孔寧之腰不住哼哼。
孔寧只得按定那處,左擺右揉,弄的荷花淫聲浪語無所不至。覺渾身酸麻,連著數次,又將嫩舌送過。孔寧吮之,舌尖一點冰涼,便知荷花盡興,自己暢美,也就洩了。荷花將帶的綾帕,彼此擦抹乾淨,及看椅下,淫精浪水流於滿地。
二人起來,從新睡在綾被中,共枕偎抱。孔寧才托轉於主母入馬之事,荷花一併應承。
孔寧道:「若要事成,重重的謝你。」
荷花道:「我與主母情情說知,到起更的時候,我來叫你。」
說完,天已五鼓,荷花說:「賤妾不敢久留,我要去也。」遂披衣開門,人不知鬼不覺,回到自己房中去了。
到了次日,果然將孔寧私通之事告訴主母。夏姬問道:「你曾與他交媾否?」
荷花遂將夜間之事說了一遍,又將孔寧送他之物與夏姬看了。
夏姬本是風流之女,那有不應允的,遂點頭應諾。
到了日落,孔寧仍舊住在書房,至起更以後,荷花果然出來,引他到繡房以上,夏姬恐人知覺,並未點燈,荷花引他床邊,孔寧手一摸時,知夏姬仰臥床上,不覺淫興大動,塵柄昂然。即刻脫去衣服,翻身上床,夏姬用手摟抱孔寧即將塵柄偎到牝口,覺得緊湊難入,如處女一般,半天方才進去一半,孔寧道:「奇怪,此人年已四十,又生過兒子,如何這等緊法?」
向夏姬問道:「嬌嬌,你是甚法,牝戶這等緊湊,宛如處女?」
夏姬道:「神人傳的法。」
孔寧暗自驚訝,說著,就將自己塵柄全入,夏姬迎湊得法,直弄了一夜方歇。
夏姬向孔寧道:「征舒已長成,做事不便,不如郎君領他在外從師讀書,我回居株林,咱二人方可長遠。」
孔寧連聲應諾。到了天明竊繡褲而穿,又住了幾天,喪事已畢。孔寧遂將征舒領去,從師讀書。夏姬退歸株林,二人常相往來,無一人知覺。
一日,見了同事官儀行父,飲酒中間,遂將夏姬之事告訴於他,又將所竊繡褲釋示於他。這儀行父與孔寧都是兩個幸臣,素事靈公,耽於酒色,隨主遊戲,原是個酒色隊裡打鑼鼓的。當日聞聽此言,不覺心癢意亂。
回到家中費了一片心機,以厚幣結交荷花,求其先容。夏姬平日窺見儀行父,身材長大,像貌偉豐,也夙有其心。遂遣荷花約他私會。儀行父迎來助戰,春藥以媚夏姬。故夏姬愛之倍於孔寧。
儀行父向夏姬道:「孔大夫有繡褲之賜,亦欲求一物為表記,以見均愛。」
夏姬笑道:「繡褲彼自竊去,非妾贈。」
因附耳說:「雖在同床豈無厚薄。」
乃自解所穿碧雞襦送於儀行父,儀行父大悅。
自此儀行父往來甚密,孔寧不允少疏矣。
有古詩為證:
鄭風何其淫,桓武化自渺;士女競私奔,里巷失昏姻。仲子檣欲瑜,子充性偏狡;東門憶茹慮,野外土蔓草。青衿縈我心,駕車去何杳;風雨雞嗚時,相會密乃巧。揚水流束薪,讒言莫相擾,習氣多感人,安能有美好。
這儀行父得了碧雞襦,也誇示煙孔寧。孔寧私叩荷花,知夏姬與儀行父相好甚密,心懷妒忌,無計拆散。忽一日,偶在夏姬花園中散步,想出一妙策來。須聽下回分解。
第四回 梨花園使女作媒 棲鳳樓佳人增美
話說孔寧忽然想出一條妙策來,說道:「有了,我想靈公性貪淫樂,久聞夏姬之美,屢次言之,相慕甚切,恨不到手。不如引他入馬,陳候必然感我。況陳有個暗疾,醫書上名曰:『狐臭。』點曰:『腋氣。』夏姬定不喜歡。我去做個貼身幫閒,樂得從中調情,討些便易,使得儀大夫不便常來,出了我這點燃酸的惡氣。」
「好計!好計!。」
遂獨見靈公,閒話說及夏姬之美,天下絕無。
靈公道:「寡人亦久聞其名,但年紀已近四旬,恐三月桃花,未免改色矣。」
孔寧道:「夏姬熟房中之術,容顏鮮嫩,如十七八歲好女子一般。」
靈公聞之,不覺慾火上升。遂問孔寧:「卿有何術,使寡人與夏姬相見?」
孔寧又奏道:「夏氏所居株林,是幽雅茂密,可以遊玩,主公明早只說幸株林,夏氏必然出來相迎,夏姬有婢名荷花,頗知情事,臣當以主公之意達之,萬無不諧之理。」
靈公笑道:「全仗愛卿作成。」
次日傳示,駕車游株林,只叫大夫孔寧相隨。孔寧遂送信於夏姬,叫他珍饈相候。又露其意與荷花,使之轉達那邊。夏姬也是個不怕事的主顧,此時預備停當。靈公一心貪慕夏姬,把遊玩當個名頭。正是:
竊玉偷香真有意,觀山玩水本無心。
不多時候就來到夏家。夏姬穿禮服相迎於廳前,拜謁致詞道:「妾兒征舒出就外傅,不知主公駕臨,有失迎候。」
其犖如新鶯巧語,嚦嚦可聽,靈公視其容貌,真天仙一般,六官妃嬪罕有其匹。
遂向夏姬道:「寡人偶爾閒遊,輕造尊府,幸勿驚訝!」
夏姬斂衽對道:「主公玉趾下臨,株林增色,賤妾備有蔬酒,未敢獻上。」
靈公道:「既費庖廚,不須禮席。聞尊府園亭幽雅,梨花正茂,願一觀之。主人盛饌就在園亭相擾可也。」
夏姬道:「自亡夫去世,荒園久廢掃除,恐屈聖駕,賤妾預先告罪。」
夏姬應對有序,靈公心上愈加敬重,命夏姬換去禮服,引賓人園中游。夏姬逐卸了禮服,露出一身淡妝,如月下梨花,雪中梅蕊,別是一種雅致。
夏姬引至後園,卻有喬松、秀柏、奇石、名葩,池沼一方,花亭幾座,中間有一高軒,朱欄繡房甚是闊暢。此乃宴客之所,左右俱有迴廊,軒後曲房數層,迴廊周折,直通內院。
園外有馬廊,乃是養馬之處。園西空地一片,俱是梨花馥郁繽紛,香氣襲人。正一所好花園也。
靈公觀看了一回,軒中筵席已備,夏姬執盞定席,靈公賜坐於旁,夏姬謙讓不敢,靈公道:「主人豈可不坐。」
乃命孔寧坐右,夏姬坐左。今日略去君臣之分,便好盡歡。飲酒中間,靈公目不轉晴,夏姬亦秋波送盻。靈公酒興帶了風情,又有孔大夫從旁打和鼓,酒能暢懷,不覺其多,轉瞬日落西山。
左右進燈,洗盞便酌,靈公大醉,臥於床上,鼾鼾睡去。
孔寧私對夏姬說:「主公久慕容色,今日此來立要求歡,不可執謬。」
夏姬微笑不答。
孔寧由他便易行事,出外安置隨眾歇宿。夏姬整備緞衾繡枕,假意送於軒中。自己卻香湯沐浴,以備召幸,只留荷花侍駕。
少須,靈公醒來,張目問:「是何人?」
荷花跪而應曰:「賤婢乃荷花也,奉主母之命服侍千歲爺爺,因持酸梅醒酒湯以進。」
靈公道:「此湯能為寡人作媒乎?」
荷花道:「賤婢不會為媒典,頗能效奔走。但不知千歲爺爺屬意何人?」
靈公道:「寡人為汝主母神魂俱亂矣。汝能成就,吾當厚厚賜汝。」
荷花道:「主母賤體,恐不足當貴人,倘蒙不棄,賤婢即當引入。」
靈公大喜,即命荷花掌燈引路,曲曲彎彎,直入內室。
夏姬明燈獨坐,如有所待。忽聞腳步之聲,方欲啟問,靈公入房內。荷花便將銀燈攜出,靈公使擁抱入帷,解衣共寢,只覺夏姬肌膚柔膩,著體欲融,歡會之時宛如處女。
靈公怪而問之。
夏姬道:「妾有傳法,雖生子之後,不過三日,花房充滿如故。」
靈公便道:「寡人雖遇天仙,亦不過如此矣!」
論起靈公塵柄,本不及孔儀二大夫,況又有狐臭之氣,更沒甚好,只因他是一國之君。夏氏也未免懼三分勢力,不敢擇嫌於他。枕席上百般獻媚,虛意奉承。恐怕靈公氣弱,叫靈公仰臥,自己騎在靈公身上,將兩股夾緊,一起一落,就如小兒口吃櫻桃的一般,弄得個靈公渾身麻癢,一洩如注。二人遂抱頭共寢。
須臾,靈公淫興復作,挺槍又戰,一夜之間,雲雨七次。靈公渾身如散,四肢難舉,力伴而睡。
睡至雞鳴,夏姬推靈公起身。
靈公道:「寡人得交愛卿,回視六宮,猶如糞土!但不知愛卿有分毫及寡人否?」
夏姬恐靈公知孔儀二人往來之事,乃對靈公道:「賤妾實不敢欺君,自喪先夫,不能自制,未免失身他人,今既得侍君候,從此當永謝外交,不敢復有二心,以取罪戾。」
靈公道:「愛卿平日所交,系何富貴?願愛卿悉述,不必隱諱。」
夏姬道:「孔儀二大夫因撫遺孤,遂至於亂,他實未有也。」
靈公笑曰:「怪的!孔寧說卿交接之妙,大異尋常,若非親試,何以知之。但既告寡人,卿其無疑,惟願與卿常常面見,此情不絕,其他任卿所為,不汝禁也。」
夏姬道:「主公能源源而來,何愁不常常而見乎?」
須臾,靈公起身下床,夏姬抽自己貼身汗衫與靈公穿到身上,道:「主公見此汗衫,如見賤妾矣。」
荷花遂由舊路送至軒下。
天明後,廳上已備早膳,孔寧率眾車駕伺候。夏姬請靈公登堂,登車問安,庖入進膳。從人俱有酒食犒勞。孔寧為靈公御車回朝。百官知陳侯野宿。於是,俱集朝門外伺候。靈公傳令免其朝參,逕入後官去了。
忽然重宮中閃出一員官來,叫了一聲:「孔兄遠來,我有話與你講。」
孔寧回頭一看道:「呀!原是你。」
要知此人為誰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五回 陳乎國公堂戲謔 儀行父潛地殺忠
話說孔寧認的,是儀行父,見孔寧走來,逐一手拉住孔寧,走到蘟僻之處,附耳問道:「主公在何處射獵?今夜在何處住下?以當實情告我,勿得隱瞞。」
孔寧見不能諱,只得直言。儀行父知是孔寧薦,頓足說道:「如此好事,如何讓你去做?」
孔寧道:「主公十分得意,第二次讓你做好事便了。」
二人大笑而散。
到了次日,靈公早朝禮畢,百官俱散,召孔寧至前,謝其薦舉夏姬之事成。召儀行父問道:「如此樂事,何不早奏於寡人,你二人卻佔先頭,是何道理?」
孔儀二人奏道:「臣等並無此事。」
靈公道:「是美人親口說的,卿等不必諱矣。」
孔寧道:「譬如君有味,臣先嘗之,若嘗而不美,不敢薦於君也。」
靈公笑曰:「譬如熊掌,奇味就讓寡人先嘗也不妨。」
孔儀二人俱大笑不止。
靈公又道:「你二人雖曾入馬,他偏有物送我。」
乃脫下襯衣示之,「你二人可有麼?」
孔寧曰:「臣亦有之。」
孔寧遂撩衣,現其繡襠。道:「此非美人所賜乎?不但臣有,行父亦有。」
靈公問:「行父是何物?」
行父解下碧雞襦與靈公觀看。
靈公見之,大笑道:「我三人隨身俱有證見,異日同往株林,可作連床大會。」
一君二臣在朝堂戲謔。
這話早傳出朝門外,惱了一位正直之臣,咬牙切齒的道:「朝廷紀綱之地,都如此胡言亂語,是何道理?陳國之亡,屈指可待矣。」
遂復身入朝門進諫。
正是:自古忠邪難並立,徒憐比千志節高。
卻說一君二臣正在朝堂戲謔,忽見一人執笏趕進朝門。三人瞪目視之,見是洩冶。
孔儀二人素憚洩冶正直,今日不宣自至,必有規諫。逐先辭靈公而出,靈公抽身欲起御座,洩冶連忙上前拉其衣而奏曰:「臣聞君臣主敬,男女主別。今君臣宣淫,互相標榜,失君臣之敬,無男女之別,淪滅已極亡國之道也。君必改之。」
靈公自覺顏汗,隨曰:「卿勿多言,行且悔之矣。」
洩冶辭出朝門,孔儀二人尚在門外打聽。見洩冶怒氣沖沖而出,閃入人空中避之,洩冶早已看見。
將二人喚出責之曰:「君有善,臣宜宣之;君有不善,臣宜掩之。今子為不善,以誘其君,而又在朝堂揚其事,何以為訓,寧不羞乎?」
二人不能措對,雖謝教。洩冶去了。
孔儀二人又來見靈公,述洩冶責備之語。遂道:「主公日後不可游株林矣。」
靈公道:「卿二人還往否?」
二人笑道:「彼以臣諫君,與臣無涉,臣等可往君不可往。」
靈公奮然曰:「寡人寧得罪於洩冶,安肯捨此樂地乎?」
孔儀復奏曰:「主公若往株林,恐難當洩冶強極之諫。」
靈公道:「二卿有何策,令洩冶勿言?」
孔寧道:「除非使他不能開口。」
靈公道:「彼自有口,寡人難禁之不言。」
儀行父道:「孔寧之言,臣知其意,夫人死則口閉。主公何不傳旨,殺了洩冶,則終身之樂無窮矣。」
靈公道:「寡人不能。」
孔寧道:「臣使人刺之何如?」
靈公曰:「卿可自為。」
二人出朝,一處商議,行父道:「昨日有司奏一犯罪的強盜,秋後處決。吾見其人凶悍異常,若能赦他死罪,再賞他幾兩銀子,他必欣然願為。」
孔寧道:「此人叫甚名字?」
儀行父道:「名張黑夜,因獨自進樓院,殺了看家的家丁,因此犯罪,若用此人,必能成功。」
到了次日,孔寧見了靈公說:「有一犯罪強盜,主公赦他的死罪,他必能去殺洩冶。」
靈公沉吟一時,遂寫旨一道,遞於孔寧。孔寧接旨,出了朝門,到了儀行父家中,將旨遞於儀行父,即著人傳旨,速提張黑夜至此處聽審,不多一時,將張黑夜提到儀行父堂下。
行父命左右迴避,與孔寧親解其縛,用手扶起附耳說道:「如此,如此。」
到了次日早朝,百官畢上,張黑夜遂伏於半途阨要之處,專候洩冶不提。
卻說洩冶朝罷退出朝門,忽然一陣頭昏,目跳肉戰,自己也不知何為,有跟隨的一個家人,名喚李忠,見主人這等光景,遂問道:「相公是怎的?」
洩治道:「吾亦不知?」
李忠道:「莫非家中有事。」
李忠遂急扶洩冶上馬。正走之間,忽見一人自松林內跑出,一手將洩冶扯下馬來,舉刀便砍。
李忠看見大聲喊道:「你是何人?輒敢行兇?」
黑夜看李忠漸漸趕到,即回手一刀,將李忠砍到在地。
洩冶見把李忠殺了,早已魂飛天外,三舞兩弄被黑夜一刀砍倒。割下頭來,用布包好,匿於懷中,來見行父。
行父大喜,賞銀五十兩,縱使歸家。此時只有孔儀二人知道,外人俱不得知。二人又私奏陳候,陳候亦喜。洩冶死,國人皆認為陳候所使,不知為孔儀二人之謀。
史臣有贊曰:陳喪明德,君臣宣淫;簪纓組服,大廷株林。壯哉洩冶,獨天直音,身死名高,龍血比心。
自洩冶死後,君臣及無所憚,三人不時同往株林。一二次還是私偷,以後習以為常,公然不避國人;作株林詩以諷之。
詩曰:胡為乎株林,從夏南,匪適株林,從夏南。
征舒字是子南,夏人忠厚,不曰夏姬,而曰夏南而來也。陳侯君臣三人,和局間歡。未知將來如何,下回分解。
(株林野史二卷終)